二月藍
  細細數來,我愛過梨花、櫻花、蘭花、菊花、梅花、茉莉花、海棠花、丁香花……而今日下午,去解放碑旁邊的一家咖啡店里一坐,一杯拉花鬱金香咖啡,神秘美妙,讓人驚嘆不已,對視良久,慢呷細品,突然就愛上了這種漂浮在深褐色咖啡液體面上的咖啡花。
  這是一家新開的咖啡店,也是解放碑商圈最大的咖啡店。廳里種著幾棵大樹,似有咖啡豆在枝條上飄香。歸本而奢華的木質桌椅佈置有序,據說材料全從泰國、越南漂洋過海來到重慶。每個麻布質感的沙發靠墊上都印有一朵白色四瓣的咖啡花,花間的幾柱嫩蕊仿佛正在迎風搖曳。奇花異草四布,或立或掛。各種吊燈恰似小型星座,閃射著明媚的平和的怡然的不刺目的光。包房雅緻寧靜,成為惹人註目的以杭州手工刺繡為屏隔斷的獨立空間。屏上密針密線繡出的牡丹花,很大朵,濃情香艷,片片綠葉擺放在花瓣周圍,像是在為國色作陪襯。這樣的好環境,這樣的好時光,這樣的好咖啡,我好愛。
  椅子很靜,而坐在椅子上的我卻很難靜下來,已略顯興奮,咖啡的勁慢慢地上來了。頓時,感到一個人太孤單、太落寞,誠如山茶花似的滿懷激情又去對誰綻放?縱有珠璣般的話語又去向誰傾訴?於是,我急急地用手機將住在附近的兩位閨蜜呼叫過來,一為妙齡詩人,一為美女畫家。我竊自心喜:終於,又為這裡的咖啡花引來了兩隻蝴蝶。
  我坐上座,女詩人坐左,女畫家坐右。我再要了一杯白咖啡,不加糖不加奶順應了我的淡泊心性。白咖啡,在解放碑的鐘聲灑下19點花露似的鳴響時,我放下臉上的雲煙,舉杯啜飲。白咖啡,白衣宰相喝過嗎?白衣仙女喝過嗎?此時此際,唯我一白衣白領,喝得想起了青山巒、黃麥地、綠草原、藍憂郁、紫傷痛……白咖啡,白得濃釅,白得親切,白得我的心境像一隻白孔雀在水晶時光中緩緩開屏。
  女詩人要了一杯天鵝拉花咖啡,另要了一份華夫餅。她說,喝茶時,她總是想起王維、陶淵明、李清照一類清高的古人,當然也想起了近代的梁實秋、林語堂和周作人們,因為他們同茶的品性相近。喝咖啡時,她更多的是想到國外的凡高、艾略特、埃利蒂斯、惠特曼、聶魯達等等,他們可以因飲咖啡而全身血液如煮,瞬間引發靈魂沸騰。她說,如果誰想一個人靜一靜,就去喝茶;誰想一個人或幾個人共同燃燒,就去喝咖啡。她說,這裡的咖啡,喝起來真有一種開花的感覺!
  女畫家要了一杯三葉拉花咖啡,另要了一份帕尼尼,即拖鞋麵包。她比女詩人更為語出驚人。她講,她不是來吃草的,吃草是牛羊的事情。她是來喝咖啡的,為心靈而來,為友情而來,為畫畫的顏色而來。她講,喝咖啡重要的是喝心情,喝品位,喝咖啡不宜談論閹黨,就像不宜談論避孕,那些都是在做絕活兒,讓人失去發揮功能,她不想讓畫筆斷子絕孫。她講,“別後十二到朱雀橋,梅猶有花”,那梅花就是咖啡,就是火焰!
  我不想用微笑去擋住女畫家的豪言壯語,也不願用沉默去應付女詩人的遠情高慮。我們三個女人喝得談笑風生,喝成了三團火,讓微露的月色不能進入窗來冷浸我們。我的口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段法國傑出的外交家塔列蘭曾經說出的結論:“烹制得最理想的咖啡,應當黑得像魔鬼,燙得像地獄,純潔得像天使、甜蜜得像愛情。”耳旁忽聞尖叫與大呼:“妙語!”“高論!”
  暮色掩上解放碑。我們還坐在咖啡店里,也許是在用另一種方式閑適自己,也許是在替生活補白。但是,無論怎樣,都能證明我們不但愛上了咖啡樹上的咖啡花,而且愛上了一種新的花種:咖啡杯里的咖啡花。因為,咖啡花讓我們戀上花式溫馨;因為,咖啡花安靜地等來了懂得它的人。
  (作者系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  (原標題:我愛咖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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